李向笛伏在母后的膝上,听着耳边的袅袅佛音,还有母后强忍着的呜咽声,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终于解脱了,不用再拖着残破的身子,对着自己的亲人强颜欢笑,不用再在午夜疼得撕心裂肺,睁着眼望着天明了,身子轻飘飘的,像是随着风,飘出了这个困住他一生的宫城。 是许久都没有过的安眠,李向笛在醒来的时候,感受到贴在自己身上厚重的被褥,他皱起眉头,他的床帐被褥从来都是光滑缎面的,内务府现在竟然敢克扣他的一应用度了吗?当他是死了不成? 李向笛猛地睁开眼睛,他不是死了吗?死在母后的膝头,为什么现在能醒过来?他翻身坐起来,眼前的一切让他觉得很陌生。 不是他的寝宫,这个窄小的入目一片白的方盒子,难道是父皇母后给他的陵寝?可以他的受宠程度,父皇母后会敷衍他敷衍到这种程度吗? 方盒子的门被人粗暴地打开,进来的人看了一眼在床上发愣的李向笛:“我当你死了呢,昨晚上少爷回来你也死在屋子里,你记得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李向笛惊呆了,从他出生到现在,没有一个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他是什么身份,他堂堂大越的九皇子,从生下来就被父皇母后兄长娇宠着长大,死后倒是要听这不知道哪里来的阴兵冷嘲热讽。 真是好大的胆子。 张管家也发现了不一样,李向笛到现在竟然敢直视自己的眼睛了,从前他就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见到自己像是老鼠见了猫,反而今天居然敢直视自己,那双风眼里全是威压,张管家的手缩了缩:“看着我干什么?你妈死了,你不是恨不得跟她一起去死吗?怎么还赖活着?” 简直放肆! 李向笛环视这个盒子,自己生前没被人怠慢,死后竟然要被如此侮辱,床头放着一个天青色的瓷器,应该是母后给他的陪葬品,他想也没想,伸手把那瓷器摔在地上,瓷器碎裂发出了巨大的声响,这声音也惊呆了张管家。 这是要反了天了!一个给钱就卖的玩意儿,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砸东西:“你知道你砸的东西价值多少钱吗?” 那是闻音的私藏,三百万从拍卖市场买回来的天青瓷,现在碎成了一片一片,张管家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跟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