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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月湖是南方的景色,大抵还要再往前走两日左右的路程,杜子矜看着晏辞的模样。
心中锥心之苦。
无人能够体会,只得尽力满足晏辞,道,“好。
我这就带阿辞离开。”
晏辞眼睛里面连最后一点光也没有了。
如果不是情非得已。
杜子矜只会劝自己好好休息。
如今既然他什么都由着自己。
看来果然是到了最后不得已的时刻。
不过也好。
他最近总觉得骨头酸疼。
每日里虽然不用行路,但是坐在马车上就已经让他吃不消。
这幅皮囊。
看来这辈子终究是要用到头了。
希望下辈子做牛做马。
总归是要有一个好身体才行。
两个人略微收拾了一下便一路向南。
晏辞总是打不起精神。
在马车上的一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在睡着的。
中间甚至还有两次,他是被杜子矜哭着摇醒的。
晏辞看着杜子矜哭花的脸。
有时候也会觉的好笑。
这样的人。
到头来。
以为自己死了。
竟是会哭得这么难看。
身上越来越没有力气。
他常常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皮肤松松垮垮的挂在自己身上。
到了沉月湖的那一日。
他似乎是心情很好。
人也变得有力气一些。
杜子矜扶着他。
他甚至能够自己走到湖边的凉亭里。
他的身上被杜子矜裹了很多披风,但是还是显得很单薄。
杜子矜将他揽在怀里。
指着湖中一片金红,道,“阿辞快看。
这太阳落在水里了。
你说。
月亮落进去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
晏辞的嘴唇干裂而又灰白,他轻轻的抿着嘴唇道,“一定很美丽。
皇上……皇上陪我等一等吧。
我想看,我想看月亮掉进湖里。”
杜子矜轻轻的拍着晏辞的背,道,“好。
我陪阿辞等着。
阿辞不要睡。
我们一起等着。”
晏辞轻轻的点头。
一双眼皮子却是沉的睁不开。
他微弱的呼吸声,像是杜子矜渺茫的希望,小心翼翼的存在着。
终于。
天色从明到黑,再从黑到明。
月亮带着皎洁的光辉一点点的落在湖水中,杜子矜的眼泪滑落下来,道,“阿辞你看……阿辞。
阿辞。
你睁开眼睛看一看……阿辞……阿辞……”
到后来,便是杜子矜压抑的哭声,一点一点。
晕染在这微冷的黎明里。
这个天底下最珍贵的人。
在经历着他这一生最大的痛苦。
建熙二年。
宰相晏辞。
薨于兖州沉月湖。
帝下令,举国服丧。
着人立书著传。
记晏相之博学风姿。
以传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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