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一线白,靛青色的夜空散落着几颗星子,远处的市集里隐隐传来说话声和货物搬动的声音。 “祖母……” 许月娆心里酸得厉害,望着昏黄烛火下强颜欢笑,却已经默默转过头擦眼角的祖母母亲,和眼眶泛红的爹爹兄长,跪在了府门前的青石路上。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许老太太疼了这个嫡亲孙女十六年,看见她这样赶紧去拉。 许月娆执意跪下去,扫过陪伴自己数年的面容,“朝廷选秀,月娆再不能侍奉在祖父祖母母亲爹爹身边,这一跪,望您们保重身体,天家的事说不准,指不定月娆没福,开开眼界就回来了。” “你这孩子。”许老太太红着眼眶,一字一句地叮嘱,“月娆,天家富贵远如浮云,咱们家不求你光耀门楣,只希望你保全自身。” “不能中选,那自是皆大欢喜,祖母等你回来。可要是进了宫,你切忌,万事小心。” 许月娆父亲只是青州三平县小小的县令,官微言轻,就算许月娆在宫里出事,也帮不上忙。 丫鬟手里的灯笼被风吹得火光摇曳,驾车的老管家抬头看了看天,又催一遍,“老爷太太,时辰不早了,小的已经看到两架马车驶过去,可不能耽搁。” 城中早就传遍,此次负责选秀的内监性格狂躁。 三日前,召集适龄女子粗选时就杖毙了一个十四岁的待选秀女,许家只是最末流的官宦人家,实在招惹不起宫里出来的人。 那日待选秀女被杖毙时许月娆就在旁边,一想到当时的场景,再不舍,也起身拜别家中众人,上了马车。 大越祖制,秀女选秀并不拘于京城女眷,全国上下但凡是年满十三到十六岁的女子都要一一记录在册,由内监粗选,入选者齐聚上京城,皇帝和太后喜欢的便留下待用,落选的自会有马车护送,沿路返回家乡。每五年大选一次,中选的也不过寥寥几人,可见有多么难。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许月娆听着哒哒的马蹄声,望着晃荡的青色帘子,放在腿上的手揪紧了帕子。很快,老管家勒住马儿,掀起帘子恭恭敬敬地站在旁边:“小姐,到了。” 院内院外已经聚集了二十来个娇艳女子,环肥燕瘦各有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