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死的树下堆着几块怪石,原是很颓靡的景象,偏偏从那怪石缝隙里又生出几株兰草来,便将这院子妆点得既风雅又生气。 贾代善斟酌着落下一子,时不时扫过那枯树,摇头笑道,“不知道该说你更加精进还是古怪了。” “我赢了。”对面的张道人指着棋盘上连成一行的五子笑道,“精进或是古怪又是什么关系,我还是我,这院子还是这院子。国公爷此番来清虚观,虽说是有正事,但我瞧着您好似有什么心事郁结于心啊。” “若我知道要受这等折磨,必不会来的。”贾代善面无表情地拾走了棋盘上的白子,“你平日也无别的事,多读些书,打打棋谱不好吗?” 张道人显然非常不赞同,“我是替国公爷出家,不是替国公爷上进来的,你这是教儿子教出习惯来了,捉到谁就想教谁。” 这话显然戳到贾代善肺管子了,他端肃的神情缓和下来,无奈地叹了口气,将话题跟进到教儿子上来,“罚也罚过了,光这个月就跪了六回祠堂,跳脱的毛病还是改不掉,至于奢靡,大概是矫枉过正了,那日穿了身粗布短打就在府里行走,倒把内子吓了一大跳,险些和我翻脸。” “跳脱是性子,有你这样一张脸寒冬腊月的,自然也有小世子那等活泼的,断不至于称作是毛病。”张道人原是穷人家的孩子,后来被老荣国公买来当了贾代善的替身,在贾代善面前说话素来直接,“各人有各人的缘法,逼不来的。你瞧当日老宁国公,位列八公之首,可如今宁府连个侯爵都没摸到,只剩下一个次子,还走了科举的路子。” “就是宁国府前车之鉴,方叫我心惊胆寒,深怕子孙不肖,他们两个小的若真能像敬哥儿这样读书上进,我也不必日日烦扰。” 张道人定定看了贾代善一会儿,直盯着贾代善发毛,皱眉道,“你有话直说。” “贫道怎么都觉得国公爷明着是来诉苦,暗地里是来炫耀两位公子的。”张道人挪开眼,先行下了一子,“我反倒喜欢世子那样的脾气,爽利又亮堂,生得还好看,你再多抱怨,我都替他喊冤。” 贾代善似有话要说,最终沉寂下去了,“你不明白。” “不明白的是你。既叫你走这一遭,必然也有你的缘法。何苦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