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冬月,即便身处最繁华的长安,景象也难免变得荒寒。 昨夜落了几个时辰的雪,青瓦黛檐细墁地面俱都覆上一层薄薄的雪衣,只檐头隐隐露出一道黛色的剪边儿。道路旁覆压霜雪的凋枯树木,不断从窗口急速后移。 而这些落在沈姮的眼里,非但不觉凄凛,反倒如置身画中水墨。 心里安虞,自然看什么都是好的。 眼见自家姑娘唇角就要翘到车顶去了,同坐车内的翠影忍不住失笑。沈姮大抵能猜到这丫鬟在寻思什么,遂瞥眼斜瞪她。 只是这一记眼刀非但未能将她唬住,反倒令她越发没了规矩: “姑娘莫急,再有半个时辰就能见到宁家郎君了,想来他这会儿定比您还急不可待~” 沈姮佯嗔着抬起巴掌,可嫩葱似的纤纤五指落在翠影眼里并无几分威慑,她顾自继续调侃:“姑娘何必如此脸薄?月前宁家的聘书都送来了,这事儿还能有变不成?亲事既定,那有什么说不得的?” “若非宁家想待春闱过后来个双喜临门,有意锁着这消息,只怕现下满长安都要议论此事了呢!” 礼部侍郎府宁家和安信伯府沈家本就门庭相当,加之宁云笙才情卓越有解元头衔,沈姮姝容昳丽堪称长安贵女翘楚,这段姻缘注定将成为市井闲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辘辘车榖声中马车驶离了闹市,车内嬉谑玩闹,车后扬起一片黄尘,久弥而不散。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一处山门前驻停,翠影扶着沈姮下了马车。 长空已渐趋蒙晦,出门时絮朵般的云翳已不见了踪迹,似是被哪个负气的仙子揉碎成雪末,信手撒落人间。 沈姮微微仰起脸来,任琼华般纷扬碎落的雪絮飘至额面,而后很快融成水滴,顺着雪腮滚落下去。 很快这一小片天光也被一面佛青色遮住,是翠影为她撑了油纸伞。 “姑娘,山路铺了新雪,不如咱们就别上去了,在这里等着宁家郎君吧?” 今日见面,是宁云笙主动相邀,地方却是让沈姮选的。她选的虽是位处山腰的灵玄寺,但此处山门为上山必经,且她们又早到了半个时辰,若在此处等,亦是不会将人错过。 苍山负雪,正是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