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雁京的冬天很长。 梁军的黑甲犹如翻卷的墨云,压得人喘不过气。距雁京不到五里远的雪地,鲜血泡透遍地白草,断木般的尸体垒起来足足有半株胡杨高。 朱红的城门紧闭,寒风迟迟不肯吹绿两旁的枯柳。 “咯吱,咯吱——” 城门缓缓打开,抬出一具棺椁。一个神色冷漠的女子身着缟素走来,凌乱的发丝在风中飘散,全然不觉光着的双脚已冻得通红。 沉闷的战鼓声灌入耳蜗,寒风扎进每一块骨头里。她冷冷地扫视着黑压压的梁军,含着泪木然地跪下,双手交叠以头触地,朝梁军施以一拜。 “大燕北州王之女晏辞君特持雁京印绶前来开城献降。罪人之父已战死,尸首具陈,任凭发落,并奉上城中财帛粮草,愿息雷霆之怒。恳请放过雁京满城百姓,切勿屠城。” 七日前两军于风梅渡决战,大燕六万精锐无一生还。 雁京城中飘荡地不止有飞雪还有纸钱。家家户户门前都插起明旌,横放着棺木,全城剩下的多是老弱妇孺。 即便如此,百姓依旧誓死抵抗梁军铁骑,无一退缩。 梁军大为光火,不久前领兵的雍王柳雾渊更是放话:“三日内不开城门便火烧雁京,将城中百姓屠个干净。” 城中箭矢粮草皆空,他们就这样又坚守了七日。 燕帝多疑善妒,对手握重兵的北州王早有不满。晏辞君深知援军永远不会到了,要保住雁京百姓只有开城献降这条路能走。 柳雾渊策马伫立于雪中,垂眼看着跪在马前的女人,目光凛冽如寒风,剜得人生疼。他冷笑一声,以雷霆之势一脚踹在晏辞君胸口。 五脏六腑像被刀刮一样的疼,晏辞君倒在雪地上,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呕出一口浓稠的鲜血。 柳雾渊见了她这般模样,突然大笑起来,眼里满是鄙夷。他贴到晏辞君耳边说道:“既然是献降那便让本王看到诚意,不如就由你亲手烧了你那死鬼老子的棺材吧。” 这个暴戾狠辣的狗贼,晏辞君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 她亲眼看着他用弯刀割破了父王的喉咙。皮肉绽开,光秃秃地露出骨头,血顺着脖子流啊流,怎么都止不住,父王的银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