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村的瞎眼道士算过了,六月十八,风和日丽,宜嫁娶宜安葬,是个难得一遇的吉祥日子。 可惜山村里的道士到底修行太浅,摸不清老天爷的心思。 白日里吃席还是晴空万里,到晚间小夫妻洞房花烛时,毫无征兆来了场瓢泼暴雨。原本凑热闹的闲汉婆姨纷纷散去,只余几朵半残的夹竹桃孤零零地在雨里开着。 豆大的雨点儿乱珠般跳入屋内,一些晕湿了贴在铜镜上的大红喜字,一些带着血色缓缓地顺着镜面下滑,在镜面上留下可怖的红痕,仿佛新娘面上被泪染花了的妆。 一点烛火幽幽地悬在喜烛上,鬼魅般的红衣少年端坐在轮椅上。 温热的指尖触上楚妙冰冷苍白的面颊,似留恋手下细腻的触感一样反复摩挲。 楚妙害怕得浑身颤抖起来,她想爬起来呼救,但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 谁能想到那位朗月清风的小夫君,竟会在交杯酒里加料。 喜烛忽明忽灭,伴着霹雳吧啦的爆裂声,映得新郎的脸一会儿俊朗得像神仙,一会儿又可怖得像山野里吃人的妖精。 “妙娘,你说你到底是谁呢?” 窗外的大雨还在哗哗倒着,少年的声音轻而柔,仿佛在对情人喃喃细语。他的指尖暧昧地滑动到楚妙下巴处,拇指一用力便钳住了她白嫩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和自己对视。 楚妙被他扯得一踉跄,从小凳上无力地摔下,手碰上粗糙的石板地,寒意顺着指尖攀附而上。 她慌乱地移开目光,强装镇定反问道:“我不是妙娘还能是谁?阿青,你先放开我,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好好谈……” 轰隆一声惊雷,打断了楚妙未说完的话。 略带惆怅的叹息在楚妙耳边响起,少年含笑的面容忽然冷了下来,他松手捏着楚妙下巴的手,转动轮椅靠近喜烛,用喜烛点燃了瓶中的艳丽的夹竹桃。 火舌迅速舔上干燥的叶瓣,索命的甜香在狭小的屋里弥漫开来。 他将花束从瓶中拿出,随意丢在楚妙面前,用早就准备好的湿帕子捂住口鼻,然后推着轮椅靠近门口。腕上粗劣的佛珠串随着她的动作摇摇晃晃,在手上投出灰暗的阴影。 他并不急着出去,只是坐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