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州的夏天总是又湿又热,让人过得不太舒服。 神父在教堂前方面无表情地站着,显得肃穆,指引新郎新娘互相许下誓言,郑重交换戒指,新郎在新娘羞怯的目光之下,在她唇畔落下一个紧张兮兮的吻。 姜淮坐在教堂最后一排的窗户边上,对二楼唱诗班的歌声充耳不闻,盯着屋外的树叶发呆。 这个时节的植物绿得油亮油亮的,偶尔飞来一只小麻雀在树顶踩上两脚,大树仿佛要被晃得滴下锃绿的漆来。 又浓艳得仿佛她最熟悉的油画颜料。 姜淮不可避免地想起今日一早临出门前被父亲割破的油画。 她没吵没闹,只是悄悄出门去把垃圾桶里的画捡了回来...... 很怂吧? 姜淮知道自己是个怂人。 她厌恶这种“怂”,但这种“怂”会维系生活的基本平衡,这种平衡能给她带来极大的安全感。 十几年来,在“乖巧听话”的禁锢中长大,就好像被绑在铁条上的野蔷薇,外力左右着她的生长方向。 她看似规训地缠绕着铁条生长,闭着眼睛好像就能忘记自己野蛮的本性。 但偶尔还是会想睁开眼睛看看阳光,即便会被刺激得满眼泪水。 * 今天这份“阳光”是和美术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一起来的,也是和巴掌一起来的。 父亲姜仁从姜淮手中抽出承州美术学院录取通知书的那刻,差点直接给她撕碎。 姜仁平日里的斯文和修养在那一瞬荡然无存,他指着鼻子对自己女儿破口大骂,还差点在盛怒之下给她一耳光,好在被冯阿姨给拦住了,否则姜淮得顶着半边红肿面颊来参加婚礼。 姜淮觉得很奇怪,自己没偷没抢,没赌没嫖,只是用能稳上a大的分数考了个美术学院而已,有什么好被指责的。 再说了,姜仁从不过问她的学习和生活,常年给外人炫耀自己的散养育儿经。 平日里对自己不闻不问惯了,连自己参加了艺考都不知道,只是在填志愿的时候甩来一个学校和专业名单,凭什么觉得自己一定会听呢。 这时,一个姗姗来迟的男人从她身后大门进来,大概是不愿打扰仪式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