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梦中醒来,鼻间围绕的依旧是刺鼻的消毒水味。病床上的青年皱了皱眉,随即又松开,似乎早已习以为常。 他侧耳倾听,能听到并未关紧的门口,那凌乱的脚步和刻意放轻的谈话声。内容无非是他时日不多,替他年纪轻轻就要早逝感到惋惜。 可他本人却并不觉得惋惜。 走廊外的脚步声渐远,他却忽地心脏一缩,伴随着连接心脏仪器的报警响声,他痛呼一声,下意识用插着针头的手去按床头的呼叫铃。 还未摁下,痛感便莫名消失,只余阵阵针刺般的细小抽痛,证明着刚刚那突如其来的痛彻心扉并非错觉。 他抬头,看着滴答作响的吊瓶,里面的药水有规律地滴滴掉落,仿若在不急不缓地为他做着生命倒计时。 他突然福至心灵,明白了那阵心悸是来自身体的暗示。 他可能……快了。 等了二十多年,这一天终于来的时候,他反倒不怕了。 手机响了两声,是朋友发来信息。 -东西已经烧了。 -平白无故的,你烧这玩意儿做什么? 他没回,只是点开手机看了眼存款,转了一半给这位对他颇有关照的好友。剩下的他思考一番,捐给了心脏病救助基金会。 做完这些,困意涌上来,复又躺了回去。 盯着天花板,等待死亡的漫长过程中,他将自己的过去从脑海中翻出来回忆了一遍。 细数他的一生,一无什么光辉伟绩,二无什么大风大浪,有的不过从一而终的病痛折磨。 楼道有小孩奔跑着,隔着很远在喊妈妈,将他的回忆打断,也让他恍惚想起从前,他似乎也曾这么喊过一个女人,甚至,他还喊过另一个人爸爸。 但为什么那两人消失了呢? 哦,想起来了,他们有了一个健康的孩子,所以他这个先天性心脏病加意外早产而出生的,注定活不久的拖油瓶,被他们厌恶和抛弃了。 孤儿院门口的风真冷啊…… 他下意识拉回床边的被子,将自己裹紧。 这样……应该会稍微暖和点吧? 可是好像没用啊…… 没有小朋友愿意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