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 寂静的寝殿内,连绵不断的低闷水声有些过于明显。 弦汐勉强撑开眼皮,侧头看了一眼,发现绑在右肩伤口处的纱布不知何时已被血水彻底浸透。发黑的血液从伤口流出,顺着手臂一滴一滴落到纯白床单上,开出朵朵荼蘼颓败的花。 纤细苍白的手臂血迹斑驳,却没有任何知觉。 “……”她想将纱布扯下来,可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好放弃。 腥味弥漫四逸,与空气中久燃不熄的龙涎香交织在一起,一时难舍难分。 ——这是她杀了九尾狐族长最小的女儿涂山琼,及其手下三百妖族之后的第三天。 玄濯大抵是还在天宫谈判,仍未归来。 这也挺好,反正弦汐也不是很想见到他。 只是日子没以前那么舒坦了。伺候在寝殿的侍女怕她将来受罚牵连到她们,没一个敢进来服侍的;以至于她在床上躺了三天,都没人来过问一句。 九尾狐一族妖力蛮横,她身上的伤势被妖毒渗入,愈合极慢——或者说根本没在愈合。 弦汐觉得她可能马上就要死了。 布料单薄的中衣被染红大半,她坐在绡帐碧蓝似海的床上,背倚墙壁,气息微弱,肌肤因失血过多而白到近乎透明,隐约可见浅淡、蜿蜒的筋络。 犹如精美易碎的瓷器。 “——殿下。” 外面忽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喊。 语气满是恭敬,却也不难听出其中蕴藏的深切畏惧。 弦汐醒了一半。 殿门“吱呀”一声向内推开,一只漆皮皂靴率先踏入,被靴筒紧紧包裹的小腿劲瘦而修长。 海底本没多少光亮,然龙宫金堆玉砌,流光溢彩,硬是将这里照耀得恍若白日,令弦汐能够清楚看到那逆光投下的颀长黑影。 熟悉的窒息感再度涌遍全身,胸腔好似被那黑影沉沉压住,她感到呼吸变得艰涩又滞闷。 床前宽阔的过道尽头出现一个人。 那人身量极高,墨发如瀑,一双金瞳色泽奇异妖冶,海青长袍的领襟与衣摆以银线纹绣着波浪状花纹,行走时,阵阵波涛翻涌迭起。 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