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中秋,承庆殿上歌舞升平,没人会来扰她清净,她忽然有兴致出来赏月。 夜空乌蓝,圆月高悬,银辉轻笼人间,沾染些许烟火气。 阮攸宁斜扶阑干踽踽独行,层叠袍袂拖曳过玉石阶,起伏如浪。玉足未着鞋袜,皎皎若白雪,红绳串过银铃系在踝间,叮铃叮铃,荡扬在这奢华却死寂的桂殿中。 因她曾叫草叶划伤过脚,苏祉就下令把鸾鸣宫每寸土地都用玉石重新翻建,寸草不留,后又觉冷清,便命匠人以碧玉妆雕成树,枝头系金箔作叶,充当庭院点缀。 为建这囚笼,苏祉到底有没有掏空国库,她不知道,只知那些出言劝诫的大臣最后都归了土。断头台上鲜血未干,四面烽火又起。 清君侧,她就是那个“侧”。 “娘娘,您怎么出来了,外头风大,仔细冻着。”滴翠气喘吁吁追来,摸出一条白绢,轻轻覆在她眼上,“太医特特嘱咐过,娘娘的眼睛受不得风,不当心些,只怕又要伤着。” 阮攸宁站着任她摆弄,闻言,牵起一丝冷笑,“还能、再伤到哪去?” 滴翠指尖一颤,才结好的系带倏地松落,唇角紧紧抿起,想重新系上。阮攸宁却握住她的手,摇摇头。 瞎都瞎了,还能再伤到哪去? 苏祉把世间珍宝都捧到她面前,偏又夺走了她的眼。 仅是因为春宴上,鄂王含笑夸她“双目甚美”,他就直接摔了杯盏,命人毒瞎她的眼,软禁在这金碧辉煌的囚笼中。 他是皇帝,自然可以不讲道理。就像那年她醉卧花荫,他无心撞见后,也不管她早已婚嫁,执意从表哥身边抢走她一样。 而今就连她的家人,也如他所愿,彻底安静了。 人人都说,苏祉宠她如命,只有她最清楚,苏祉爱养鸟,自己不过是其中一只,他高兴,就拎出来逗逗;不高兴,就丢到笼子里不闻不问。 可,再漂亮的笼子也是笼子,她多想飞出去看看。 “我想……再看会儿月亮。” 阮攸宁凝望漆黑的天,哀声道。 她近来少食少眠,人清减许多,衣裳松垮在身,不胜长风。 滴翠胸口像被重锤碾过,低头咬住手,耸抖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