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朝崇明十四年,三月,春。 昨夜刚下了一场雨,打湿了枝头新生的嫩绿。笼着这片街道的轻薄雾气尚未完全散开,便有一队皇城军踏着石板缝隙间积留的水洼,分列在街两侧持戟站开。 常年扎根于此的摊贩见怪不怪,除了收拾了下自己的摊位防止被穿梭不止的人流践踏碰撞,甚至还有闲心向停下脚步、此刻正面露疑惑的路人解释,“这是新科的进士老爷们要来游街了。” 他说这话时手指了个方向,望不见的最尽头处便是皇宫北端的朱漆大门,也是这十里御街的起点。 金榜题名,打马游街。 题的是殿试三甲之名,游的便是这自北而南、贯穿整座城市的御街。 摊贩简单的一句话,便让顺眼看去他指向方向的路人仿佛亲眼见了那富丽堂皇的天家所在,以及获天家赏识的进士的荣耀,面上不禁露出一个混杂着敬佩与向往的表情。 等到听到逐渐接近的鼓乐吹打声,路人顺着声音望去,便见街道目及的尽头处,正是锣鼓喧天。 鼓乐仪仗拥着三匹高头大马,马背上的三人虽远远的看不清脸,却都是插花披红的打扮,以中间人为首,朝这边踏马而来。 本各自散开的行人重新聚在一起,不消一瞬便把这宽敞街道围得水泄不通,全靠皇城军充作围墙,勉力维持着秩序。 如此却不能遏制人群间惊奇的议论: “这就是今年的三甲?未免也太过年轻了!” “嚯,你还真别说,这状元郎长得可真是一表人才。” “哪有,那位看着最年轻的才叫生得一副好相貌,看着是探花郎?” “榜眼居然是上京巨贾林家的公子,今日这林家祖坟怕是都要冒青烟了。” “说起来那探花郎倒是看着有些面生,不像是京城的世家子弟,也不知是哪个地方的……” 为首的那人驾着马领先一个身位,发间簪着金质银簪花,眉目肃然,气宇轩昂。 他身侧稍落后的二人都是簪着彩花。比起那上京有名的林家公子林言清,另一侧的探花郎反而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力。 背脊挺拔、眉目清隽,他骑在马背上,姿态从容,既无被围观的紧张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