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雪又开始落了。”宁安帝穿着明黄的龙袍,被随伺的大太监德正搀着上了銮驾,望着布满阴云的天叹道。 金线绣龙纹的华盖遮了他头顶的雪,德正躬身跟上,替他降下挡风的帘幔,銮驾下头候着的宫女递上来备好的热茶,德正接过来试了温度,将将合适。 宁安帝接过茶正要饮,忽然想起祭奠结束后独自去了宣陵的裴旻,朝德正问道:“裴卿可出来了?” “回陛下,裴相还在宣陵陪着六……陪着王爷呢。”德正答道,靖王去时才得封号不久,他总还想着那是宫里人人疼宠的六皇子,“今儿来的人多,裴相说王爷生前喜欢热闹,这几年孤零零的,难免枯寂无趣,便同奴才说了想留下来再陪王爷一会儿,晚些自己回去,让陛下不必等他。” 听完这番话,宁安帝转头朝宣陵的方向望过去,叹了一声回过头来,手里的热茶未饮,又重新递给德正,道:“那便不等了,回去吧。” “奴才遵旨。” 浩荡的队伍成长蛇阵缓缓挪向东都城,宁字旗猎猎,华盖檐上的流苏珠串随之摆动,宁安帝轻轻拨开身后的帘幔。 恢宏的长明陵园在身后慢慢变小,宁安帝凝眸看了一阵,撤了手。 他叫来立在銮驾前头的德正:“回宫后,你且在大臣家里仔细挑挑,只要是品性纯良、模样乖巧的岚君,都送去护国寺让玄一合合他们同裴卿的八字,合得上的,把画像都带到朕跟前来。” 德正应了是,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他从宁安帝尚未被立太子时就伺候在身边了,自认这朝廷上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像自己这般,将宁安帝的脾气和想法摸得十成十的准。陛下旁观了这些年,看来要亲自给裴相赐婚了。 但他想起裴相,心里不免感到戚戚,裴相的姻缘若是这么好牵,这东都城里头的岚君,还不得踏破了相府的门槛。 三年的清明祭扫,哪回裴相是跟着队伍一道回去的?回回都是在靖王的园子里待到掌灯之后。若非平日要事缠身,长明园又不能随意过来,当年宁安帝赏赐府邸,德正觉得裴相怕不是得把址选到这儿来。 即便王爷英年早逝,阴阳相隔也隔不断留在人间的一往情深。 早些时候有人不信邪,...